抱歉和道歉的法律比较
汪保康 王炜
【全文】
抱歉和道歉的法律比较
——由措辞对立看中美撞机事件背后的法律问题
汪保康 王炜
（江苏南京，210003，025-3342198）
[内容提要] 中美撞机事件发生之后，双方就此事件发表了一系列的声明，这些声明在措辞上针锋相对，对立的焦点集中在抱歉和道歉的使用上。本文从这两个词语的中外文语意入手，着重从法律意义的角度分析抱歉和道歉在内涵、外延、应用等多方面的差异。并试图结合美国的法律传统考察“美国式道歉”产生的根源，从而为中国在今后的外交斗争中如何利用好国际法规则和惯例来维护自己的权益提供了理论根据。
[关键词] 抱歉 道歉 国内法 国际法
[作者简介] 汪保康，江苏常熟人，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经济学系，副教授。 王炜，陕西宝鸡人，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经济学系，助教。
2001年4月1日，美国EP-3军用侦察机在我国专属经济区上空撞毁我军用飞机，并擅自降落在我军用机场的事件发生之后，中美双方就此事件发表了一系列态度迥异的言论。4月3日，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指出“美国应该承担全部责任……我们有充足的证据”；美国总统布什却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们的人员避免了此次事故变成一次国际事件(our approach has been to keep this accident from becoming an international incident)”。4月4日，中国外交部长唐家璇说“美国应该对此事件持一种严肃的态度”，美国总统布什和国务卿鲍威尔则对此事件表示“遗憾（regret）”。4月5五日，中方表示“（美国）必须承认错误并道歉”，而美方只表示“非常遗憾（very regret）”。4月6日，钱琪琛副总理在给鲍威尔国务卿的信中说“……美方向中国人民道歉至关重要”，鲍威尔回应说“道歉不是我们现在要持有的态度（An apology is not what we are looking at at this time）”。第二天中方就做出回应“美国必须公开正式道歉，否则事态将更加严重”。4月12日，美国终于就此事件向中国政府和人民“表示深深的歉意（very sorry）”。[1]
从这一系列的言论中我们体会得出中美双方在解决此次事件的态度、立场上的差异。美国从开始的“regret”到“very regret”，再到“very sorry”，态度逐渐有微妙的变化，而中国则始终坚持美方必须“公开正式道歉(openly apology)”。这样以来，中美撞机事件引发的“冲突”几乎成了外交措辞上的对立。“sorry”在中文里译做“抱歉”，而“道歉”在英文里译做“apology”，“抱歉”和“道歉”虽只一字之差，但其在法律应用上却有着不同的含义。中美双方各执一辞，针锋相对，正是说明了这点。本文 试图通过对中美双方不同措辞的分析比较，来揭示撞机事件背后深层次的法律问题。
一． 抱歉和道歉的法律认定
（一）词义的本源分析
1、 英文语境中的抱歉和道歉
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语言习惯，在某一特定的语言背景下产生的分歧或争议，归根结底要看清各自表述的实质或者根源。我们注意到，美方在对此事件的表态中连续运用了regret，sorry这样的字眼，在中文的翻译里，regret通常译为“遗憾”，而sorry通常译为抱歉。事实上，在英文习惯中，这两个词的含义是大同小异的。Regret意为（to have or express）a feeling of sadness about something sad or wrong or about a mistake that you have made, and (to have or express) a wish that it could have been different and better. Sorry 意为feeling sadness or sympathy or disappointment because something unpleasant has happened or been done.（对所发生或所做的错事感到难过或同情）。甚至在法语中，抱歉就译为regretter。[2]因此，尽管美方用了regret又用了sorry，我们都可以理解为其态度是抱歉。那中方所要求的对方道歉这一词，在英文中又是怎样表述的呢？道歉在英文中通常用apology来表示，意为statement of regret (for doing wrong ,being impolite ,hurting sb`s feelings) 。[3]其动词形式apologize意为to tell someone that you are sorry for having done something that has caused them inconvenience or unhappiness.。[4]我们可以看出，regret，sorry和apologize的明显区别就在于一个是“a feeling of”，一个是“statement of”，也就是心理感受和言语行动的区别。可以说，apology就是An act of saying sorr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