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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8日晴
下午去学校学习（周三学习）十二大文件，与教研组一些老师见面。有两位老教师都表示生命不止、战斗不息，令人颇受鼓舞。方主任让我准备听课，并分配搞外国法制史，实出人意料，委婉提出了意见。
9月25日
昨上午听法理课。又看了一遍八一盘棋。在小於处叙，他因为“打架”、“结婚”事受到一次处分，心中愤愤，但他一直勤奋学习，吝惜光阴。初步印象，这是个诚实的孩子，可交。……
11月15日雨
在家看《唐律疏议》名例篇，真可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唐不愧为封建王朝盛世，其法制之严密细致可谓到家。
11月21日
去西郊路上吟几句诗回来凑成一首，有感于耳鸣而作：
唱金蝉，鸣银哨，
空谷迴风松涛啸，
大江合龙海上潮，
千乘万骑阳关道。
霸王嗔目退三军，
周郎火阵逼曹操，
共工一怒撞将去，
山崩柱裂惊兽叫……
胸中多有不平事，
才得万籁闹我三千朝！
俱往矣，乱世道，
镜里青丝亦去了。
聊作少年寒窗下，
书山觅径步步高。
靡音去，勿干扰。
12月21日
……今上午李老师〔v〕来，关心我的学习，让我及时订出规划。他的意思是先看书，不急于写教案，也是出于对我的爱护。弄得不好，若只图匆促上阵，也可能落一个轰下去的下场。……
12月23日
昨晚在方处，叙近二点钟。方负责教研室工作，热情、认真。讲了她的一些经历，工作中的苦恼。又一次见到了一个“老妈妈”的眼泪，前一个为韩，叙及个人遭遇及家常事，几次都很动感情。
……
二侄让我为他写首歌颂老师的诗，可能元旦晚会要用，凑成九句：
为吐银丝暖人民，
青叶充饥也甘心，
您是玉蚕忙三春。
红装一振喜泪淌，
献身赢来热与光，
您是红烛照四方。
芬芳桃李满园醉，
巍巍栋梁迎朝晖，
您是园丁善栽培。
12月25日
……
上午听说某老师上课时因秩序乱拂袖而去，反映不大好，应引以为戒，师道尊严是要一点的，但又要讲求方式。
……
12月28日
……
昨收到芳信，谈及硬汉老何仍坚守阵地。芳称我为爱管闲事的人。闲心操多了有时可能也增加烦恼，如为小于牵线，忽然线断筝飞，两次上门去找，均吃闭门羹，令人无名火气。
教研室的几位同志均已到了退休年龄，这意味着重担即将落在肩上，我的体、识又是十分脆弱，而且家务也将越来越重，转眼人到中年……只有咬紧牙关，作一硬汉干下去，干到底！
〔1983年〕元月二日
……
与侄甥共读《报任安书》片段，又有新感受，太史公隐忍苟活的行为在当时人视为不齿，但他的理想抱负是成一家之言，通古今之变，终于为人类留下了极其宝贵的精神财富。能如此，即使遭当世的嫉恨不容，也是应该感到坦然的。
与小於谈诗、文学、艺术。怎样理解文学的阶级性和共性，看法有不同。……
元月8日
耗去三天。胡耀邦讲，青年人有二弱点：一是抓不紧自己，二是看不起群众，诚然。战胜自己是难，昨小於讲，是夜大风骤起搅动好梦，凌晨虽醒来却畏寒不起，原订之跑步计划就缺了一天。
昨下午要下学期带学生实习的教职工在办公楼二楼小会议室开会，谈到注意事项等。
昨、今溜成诗五首，如下：
归去来兮今归来，甬路三尺屋两排，
无复果香瓜满架，花蝶引儿飞井台。
归去来兮今归来，床上耋耄发愁白，
顿足曾惹追持履，愿效顽童挨一回。
归去来兮今归来，北邻阿婆安在哉？
红装当年无人扮，刘海花巾动长街。
归去来兮今归来，朋辈唤郎问阿伯，
宁馨遥忆是好梦，爱婴何日长成才？
归去来兮今归来，立业成家待安排。
去也悲秋江湖客，春风荡漾满心怀。
天气真冷。所居小南屋气温降至冰点。
元月12日
昨上完最后一次法制史课。
小於二千金，芳名菲、蕾。为之写诗一首：
菲菲芝兰芳芳蕾，洮河岸上绣成堆。
长安忽来观花客，矘问老伯侬是谁？
元月13日
两次探〔图书馆〕书库，知其底细，书之少可谓可怜！尤其法制史专业之书更少。
录鲁迅1932年诗：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请看兴风呼啸者，回眸时看小於兔。
又，戏赠於一首：
一枕岷山红日高，只身千里亦辛劳，
娇儿岂有惜怜意，三更啼罢弄睫毛。
元月17日
前日下午到兰英〔vi〕处，为之讲《春江花月夜》，上次讲《长干行》。她知识太贫乏，表达能力差。为了弥补这个差距，双方都要努力才对。似乎也还未到朽木不可雕之地步。但干扰太大。……
从师大回来，首次拜访段秋关〔vii〕。段说了两点，第一要尽快地补法学课，第二要尽快地上讲台。如果不补就永远是法盲，课堂上必然笑话百出，讲得再绘声绘色，也是历史加法制，而不是法制史。写讲稿、上讲台的过程也是学，不要等学好了再上，那样太慢。不要指望一鸣惊人，第一次讲不砸锅就是成功。目前搞法制史的，全国也就五、六十人，许多人也是刚刚在搞，所以空白很多，大有用功之地。
……
胡〔viii〕来。谈及教研室的一些情况。的确有些乱糟糟。知识分子吃苦头还少么？才来了一点松动，又同室操戈起来。一些人的思想品质极成问题，争名夺利，如蝇逐臭、打派战，贻误大计。可谓“儒中蠹”也！关于讲稿问题，胡提供了一些好经验。看完再写是下策，边看边写才来的快，而且一遍不行，胡讲他写过二遍，看来我得三遍。
……
2月14日
……
今日走丈人，一时兴起，与林痛饮一番，约三两进肚，虽未扳倒玉山，却自觉酒酣耳热，如坠五里雾中，走路悠悠，说话叨叨。醉意朦胧中溜诗两首：
一醉谪仙始成才，
杏花村里悠游哉，
沥沥春雨滴未尽，
千瓣桃花映面来。
书生意气夸海量，
强应杯盏焕容光，
虎声啸处杠子落，
双箸毕剥论短长。
2月17日
……
牙疾未愈，奇痛难忍，作《牙疼吟》：
韩愈四十空此哀，我今而立困虫灾，
牙疼无心难成吟，亦麻亦辣炙双腮。
三九陋室不胜寒，夜半薄衾犹嫌绵，
消热咝咝借冷气，灵台昏昏梦难圆。
忽忆西天者行孙，颠倒五体声声呻，
不用高僧念符咒，小虫一拱痛煞人。
瞳瞳春日佳节迟，珍馐美酒难进食，
不知饕餮有恙否？一样滋味两心知。
3月1日凌晨1时半
昨晨来校，小於也刚到校。一日风雨夹雪。是夕，聚会于其寝室，饮果酒，吃鸡肉，按小宋所教法行酒令，热闹。散时近零时。
看香港片《父子情》。正是“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但父亲之心虽善，却有时子与愿违。
成诗一首：（戏赠於）
相见时欢别时难，
烛泪摇尽对愁眠，
翩翩痴情化春雪，
一夜扶君下长安。
……
儿子出生
〔1983年〕5月5日 近零时
儿子〔ix〕生下来7.4斤，能吃能睡。长得与舅家兄极似。其母生产顺利，产后也很好，因此，今天下午就让出院了。与大姐一起去接回家，三轮车夫听说是小子，趁机多要车费。
太疲倦了，三天来，每天只睡三、四小时。无怪乎有人把不孝儿子叫到生产的媳妇面前，让其反躬思过（听娘讲的）。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接到金光信。他正在北大进修，他是复我信，谈下学期进修情况的。前不久还收到在人大外法史进修班学习的张飞舟〔x〕之信。
小鬼至今未睁眼，打开襁褓，脚蹬手刨，不安宁。就为你，今后你的父母要耗费多少心血！
5月7日
原谅我吧，妈妈，
我不是有意蹬你，
为了尽早窥探这大千世界，
我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原谅我吧，爸爸，
我不是有意急你，
要冲出这冥冥洞府，
还需要时间、毅力和勇气。
难忍受妈妈的痛苦呻吟，
却爱听爸爸的催眠小曲，
歌声中我困了，睡得甜蜜蜜，
妈妈才稍稍透一口气。
当妈妈产床上低声呼唤，
爸爸在哪里？一定更着急，
于是我亮起歌喉向他报导，
小天使已降临到这片大地。
（为小乐平安诞生而作）
法史年会
8月16日
中国法律史首届年会自8月14日起在西安空11军招待所召开。在中法史组听了一天半的小会发言。乔伟在会上就中华法系的特点提出新观点：……
政法大学郭成伟认为，……。
吉大韩玉林认为：……。
人大范明辛〔xi〕指出：……。
胡留元提到，……。
我也就中华法系问题发了言。我认为，从概念出发，中华法系也就是中国封建法制（唐律）。如果从历史继承性上讲，那么，不仅中国，外国也有继承发展的问题。（大陆法系来自罗马法等）。所以，不管为奴隶制法对封建的有多大影响（这在中国实际上是不太清楚的），也不能在中华法系概念的内涵中包括它。此外，礼法合流问题，应看到统治者善于汲取历史经验，从唐律看，“以刑止刑，以杀止杀”就是法家思想。能取众家之长，熔煅于法律建设，是统治基础牢固的表现。
□□□在昨天发言中对胡颇有微词，搞得不明真相者瞠乎其后。齐说，他的同学讪笑西北政法出了个十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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